一枚土坷垃突然砸來,好死不活的落在他的額頭。
「噗——」碎成一片,搞得他灰頭土臉,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木子辰轉目看去,只見一道倩麗的身影自牆頭一閃而逝,他二話不說就要追上去。
「嘎——」這時課堂的門被打開,雷春秋站在他面前:「你來回答。」
「我?」木子辰不甘的看着牆頭上消失的人影,又看向雷春秋,心裏有種想罵人的衝動,你講的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問的什麼我更不知道,你叫我回答什麼?
所有學子們臉上都掛着戲謔玩味的笑容,等着看他出醜。
「答不上來?」雷春秋反問。
「答不上來!」木子辰點點頭。
「豎子!」雷春秋冷哼一聲,「罰你打掃課堂一個月!」說罷甩袖離去,課也不講了。
「是!」木子辰行了一禮。
學子們都鄙視的看着他,如同看待死人一般,經過他身旁時,有的還狠狠啐了一口。
待所有人離去,木子辰搖頭一笑:「有意思!」說著拿起掃帚去打掃課堂。
陳家溝在城外五里處,宿主的記憶中這一家三口是十幾年前逃荒來的,好在木老先生有些才華,在村裡做了教書先生,也是頗受村民愛戴。
「爹娘!我回來了!」離開武院,木子辰興沖沖的跑回家。
「辰兒回來了!」一個中年少婦快步出屋迎上前來,只見其一席粗布衣衫,卻掩飾不住其卓越的風姿,這便是木子辰的母親,月娘見到木子辰大大的美眸都笑成了一條線:「餓了吧!娘親給你做了薺菜窩頭!」
「謝謝娘 !」木子辰開心得挽着美婦的手臂。
「咳咳!」兩聲清咳傳來,月娘有些緊張,鬆開子辰的手,不敢過於親熱。
一中年書生模樣的男子從屋裡走出,此人便是村裡的教書先生木定康。
木子辰也拘謹幾分,對其行禮:「見過父親!」
木定康冷冰冰道:「去凈手用膳吧!」
「是!」木子辰規規矩矩行了一個晚輩禮向屋裡走去。
木定康看向月娘,月娘有些緊張得低下頭微微行禮:「月娘知錯了!」
木定康嘆息一聲沒有多言,從懷裡取出幾枚僅有的銅板:「子辰去武堂,需要補身子,明天起給他多準備些吃食!」說罷背起褡褳向村外走去。
「知道了!」月娘再次行禮。
看到父親走了,木子辰一邊啃着窩頭一邊跑出來,母子二人又變得親近起來。
「娘親,父親為何如此古板?您是怎麼看上他的?」
月娘臉上微微一紅,嘴角忍不住的上揚,手指點在他的額頭:「沒大沒小,父母豈可編排!」
木子辰故作惋惜道:「唉!我就是為娘親委屈,怎麼輪到這麼個沒趣的郎君!」
「再胡說看我不打你!」月娘佯怒忍俊揚手作勢。
木子辰很配合的轉身就跑:「娘親饒命,我不敢了!」
母子二人其樂融融。
定陽縣一座小院內,林政對着一中年人恭敬一禮:『學生見過監院大人。』
「你就是林家的後生!」那微微發福的中年人淡然道,此人便是武德堂的監院毛勇。
「學生正是!」林政謙卑道。
「這麼晚了,到我府上有何事?」毛勇有些不耐煩道。
林政自懷中取出一個匣子打開:「這是學生的一點心意,還請監院大人收下!」
毛勇的眼睛頓時睜大了,那匣子中的珍珠有拇指蓋大小,光澤圓潤,少說也值五百兩銀子。
他的表情頓時變得熱情起來:「林家太客氣了,育人乃是武院本分,何須如此大禮。」說著收下珠子,「今後在武院遇到什麼麻煩儘管來找我。」
林政笑道:「學生勤勉謙遜倒是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只是……」
「只是什麼?」毛勇問道。
林政嘆息一聲:「只是看不慣一些山村野夫恃強凌弱壞了武院名聲。」
「哦?」毛勇雙眼微眯頓時明白了林政的意思:「呵呵!最近我也聽說了一些傳聞,明日我就回院里好好整頓一番。」
「既然如此就不打攪監院大人休息了!學生告退!」林政笑着離去。
晚上,木定康回來,褡褳里滿滿當當的,月娘聽到柴扉輕響出門來迎。
「子辰睡了?」木定康低聲問。
月娘輕聲回答:「睡了!」
木定康鬆口氣,二人將褡褳取下,把裏面的東西倒在竹筐里,此時正值初春,田間地頭的野菜最是旺盛。
「您吃點吧!」月娘將一個野菜窩頭遞給木定康。
木定康看了一眼拜拜手:「留給辰兒吧!我喝點野菜粥便可。」
這一切,木子辰在窗後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嘆息,這老古板明明非常關心自己,卻天天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二人收拾好野菜回屋歇息,月娘面色有些羞紅的上了炕,如往常般靠牆和衣而睡,只是臉上發燙,藉著月光偷偷看向木定康,希望今天會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只見木定康如往常般將一塊竹簾放下,擱在二人中間,然後也是和衣而睡,與月娘相隔了一尺有餘。
月娘心中嘆息一聲,十多年了,每次都是如此失落。
「子辰大了,今後沒有必要不可再與其以母子相稱。」竹簾那側傳來木定康的聲音。
月娘身子一顫,怯微微道:「月兒遵命!」
木定康嘆息一聲:「這些年委屈你了!如果將來有成,我木某定會補償你。」
「大人無需如此,這是月兒自願的!月兒只是不明白,大人為何讓辰兒習武,而不從文?」
木定康嘆息一聲悠悠道來:「文治天下,武可安邦,如今國將不國,家不是家,從文何用?如老夫這般苟且偷生?」
「先生言重了,先生高義……」
「好了不要說了!」
月兒不再多言。
夜空深邃,碎星如塵。
隔壁房間木子辰在對前世的追憶中緩緩睡去。
武德堂來了個泥腿子的消息僅一天時間便傳遍學堂,許多人都早早的在院內等着,要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泥鰍要擠進這錦鯉池。
木子辰闊步而行絲毫不在意那些嘲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