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禁行巫蠱之術,小容妃明知故犯,妄圖以邪術詛咒國師,罪不可赦,但念其年紀尚小,貶為官女子!國師昨日平亂有功,特賜黃金萬兩,萬年血參一株!」
虞塬無力的合了合眼,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國師,這樣可滿意嗎?」
「滿意!」
遲泱爽快的點了點頭。
跟小容妃的命比起來,她更需要那株萬年血參。
即得了自己想得的,遲泱便不再難為眾人,轉身扭着曼妙的腰肢,一步三晃的回了定坤閣中,心情又晴朗了起來。
虞塬站在原地看着遲泱離去的背影,狹長的眼眸里一片陰沉,彷彿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國師的脾氣愈發的難以捉摸了。」
「陛下,小容妃……宮女子李氏該如何安置?」安茹之垂着身子問道。
虞塬回頭看着暈厥過去的小容妃,心裏雖千萬個不忍,卻也只得忍痛割愛,「就按照宮裡的舊習辦吧!」
說罷,他便雙手背於身後,將小容妃拋在原地,頭也不回的回自己的崇政殿去了。
還沒從失去小容妃的陰霾中走出來,宮人又稟來了一個雪上加霜的消息——攝政王正在崇政殿中等着呢……
得知這一消息的虞塬雙腳頓在原地,他抬頭看了看四周。
磚紅色的圍牆不斷的向外延伸着,一眼望不到頭。
他站在這蜿蜒曲折的圍牆裡,順着圍牆往外看去,只能看見陰沉沉的天空。
這樣陰暗的天空照不清腳下的路,也照不清這王朝的未來。
「小叔叔!」虞塬眨巴着圓圓的眼睛,脆聲喚着殿中的人。
「陛下去哪兒了?」虞辭孝的聲音低沉。
「小容妃因為昨夜的事情有些想不開,在定坤閣前鬧了起來,得罪了國師,寡人怕事情鬧大所以特去瞧瞧。」
「李氏做事確實衝動了些,但臣瞧着國師的威風未免也太大了,竟當真在宮中打算隨意殺人!」
「國師勞苦功高,我朝歷代祖訓不可對國師不敬,是小容妃,不,李氏做事太過,一時惹惱了國師。」
「太過跋扈!」
看着虞辭孝漸漸陰霾的臉色,虞塬微眯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故作無奈的臉色背後喜悅悄悄漫上心頭。
「國師畢竟是女子,跋扈些也無妨。」
虞塬這話讓虞辭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腦子裡不斷地閃過近日朝野上下的流言蜚語,還有——那雙潔白如雪的赤足。
看着虞辭孝的臉色暗了又暗,虞塬心底的得意更甚。
看來——所謂傳聞也不過是成年人之間的遊戲罷了。
「陛下,臣今日來是為的榮陽王造反之事。」虞辭孝的眼睛垂了垂,將話題扯回了正道上。
「榮陽王已經死了,小容妃因此事也被廢為官女子,李家,再也起不來了。」
「臣來,並不是為李家。」
「哦?」虞塬頗為不解的望向他問道:「那是為何?」
虞辭孝問道:「陛下可還記得那晚榮陽王的樣子?」
「眼大如蠅,面目扭曲,已然被妖化了。」一想起那晚的種種,虞塬的胃裡便是一陣翻騰,他再故作老成也難以忍受生理上的不適。
「若非要用什麼詞來形容,令人作嘔四個字再合適不過了。」
「陛下說的是!」虞辭孝很滿意小皇帝的答覆,他又接着問道:「陛下以為與榮陽王勾結的妖物如何?」
「有國師的坐鎮,皇城腳下甚少出現如此厲害的妖物了。」
「陛下難道不疑心嗎?」
虞塬心底有些震驚。
明眼人都知道,若真的追查下去,榮陽王的事情他攝政王是不可能從裏面摘乾淨的。
這人……是真的看不起他,還是蔑視他至此?
虞塬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青筋暴起,臉上卻露出一副困惑的模樣兒:「小叔叔此話何意?」
「妖物多來自東夷,我朝與東夷接壤的各個駐守部隊都有國師親自培養的術士,皇城之中已經許多年未出現過會傷人的妖物了,如今妖物突然橫行甚至打入宮中,陛下難道不覺得反常嗎?」
費了這麼多口舌,繞了這麼半天彎子,虞辭孝不過是想從虞塬的嘴裏聽到國師謀反這四個字。
虞塬心下冷哼,他才不會傻到每次都被人當槍使。
「小叔叔是疑心……國師?」虞塬一手捂住嘴,聲若遊絲。
瞧着他瑟縮着脖子,眼裡滿是驚恐,虞辭孝心裏的不屑更甚,這樣的人如何能擔大任?!
「既然陛下心中也有疑惑,不如藉此機會徹查國師。」
「不可不可!」虞塬繼續一臉驚恐的連連擺手,「國師是虞朝的守護神,祖訓小叔叔是知道的,怎可隨意褻瀆國師!真是罪過罪過!」
「什麼守護神,不過是個會術法的妖女而已!陛下怕什麼?這是虞朝是虞家的天下,國師一個外姓女子所得到的的一切都不過是虞氏一族賜予的!」
虞辭孝是打心底里瞧不上虞塬這幅慫樣子,每每看見他露出這幅軟弱的樣子來都恨不得一把將他從那皇位上拉下來。
虞朝落在這樣的統治者手裡又怎能不走下坡路?!
「小叔叔,要不您還是再好好想想?」虞塬依舊縮着個腦袋,臉上的驚恐只增不減。
「陛下莫怕,陛下只管下旨意,出了任何事情臣一力承擔。」虞辭孝懶得再同他啰嗦,態度十分強硬的討來了諭旨。
就連這旨意上的話,都是他說一句,虞塬便寫一句。
「我朝國師遲泱與先祖約定畢生庇護虞朝不受東夷妖物侵襲,如今皇城中驚現妖物作亂,禍及宮中,實乃國師失職,但念其將妖物斬殺與紫翎台下有功免於刑罰,但犯失察之罪,罰禁足三月,為國祈福,不可隨意踏出定坤閣。」
一個時辰之內先賞後罰,對象還是從來無人敢管的國師。
一時間,皇城內外掀起了無數的猜想。
這攝政王與國師究竟是什麼關係?
旨意究竟是小皇帝的意思還是攝政王的意思?
朝堂局勢紛雜,究竟該站隊何方才能保全自己的仕途?
一道諭旨雖與眾人皆無關係,但無人不惶恐。
除了當事人——遲泱。